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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南中军!威武!”

“我南粤军!威武!”

“我宏武军!威武!”

“我主公!万胜!”

列队在商贸区外的二十个营一字排开,以营横队列开阵势,见李华宝策马在清军和己方队伍前往来驰突搠战,清军以数百火铳攒射,李华宝和他的骑兵小队丝毫未损,不由得欢声雷动,有人高呼起口号,将宏武军历代的军号吼叫出来,响彻整个战场。

无数双手将手中的火铳举起,落下,用铳托敲击着地面,或是用力挥手,瞬时间,宏武军的士气冲到了一个顶点。

围墙的几处豁口,则是由那些左臂上缠着义勇袖标的青壮们,他们也算是跟着宏武军经历过厮杀战阵的人了,所以将把守豁口、搬运弹药、转运伤号等这种不是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们。看到了这样一幕,也是看得他们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圣天子百灵相助,二将军诸神护佑!”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有人高声喊了一声,引得这些义勇们纷纷跟着高呼。

渐渐的,在场的宏武军官兵和商贸区的官民绅商纷纷高呼。

“这是谁编出来的?便是想做从龙之人,立下拥立之功,也未免有些太着急了些!”隐约在战场的后部听到远处传来的吼声,岳乐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带兵打仗的最基本原则。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十分注意收集敌人的各种信息,从中分析了解对方的实力和意图。何况是从起兵以来就十分善于使用间谍、内应等手段的清军?当然了,也有比较出众的部队。比如说某党的军队。居然能够把坦克这种机动性和火力兼具的重武器用于山地攻坚战,硬是能够面对一个旅团的日军打残了自己的两个苏械军,然后宣传获得了某某关大捷。既然是大捷,那干嘛撤了一堆人的职务?同样的战斗,还有。比如是滇西反攻的某山。居然不做侦察就一头撞了过去,同样是面对千余日军和少量的慰安妇,打残了自己的几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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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犯一次傻很正常,难得是一直都犯傻,在一件事上犯傻。他们的脑袋里有病毒吗?不停的复制粘贴?!

作为八旗满洲贵族当中的青年才俊,岳乐自然知道宏武军内部的那些暗流,比如说大家一心想要让李守汉再往上高升一步。这种想法,随着战事的推移变化,渐渐的在眼下的大明朝野有了越来愈多的支持者。改朝换代,拥立新君,这是可以获利百倍的事。

他能够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这种呼声和倾向越发的强烈,让这个势力越来越强大,进而引起眼下的南明朝廷中,保皇党和从龙派、南中派之间的内讧争斗,就像当年大明朝廷中,阉党和齐楚浙党、东林党之间的争斗一样,只要,也只有他们内讧起来了,大清才能从中取利,直到把他们一个个的都变成死尸或者是脚下匍匐、跪舔的奴才。

可是,像岳乐这种军政能力面发展,能力指数强悍到了几乎让康麻子要了他的命程度的满洲亲贵,毕竟是少数。就算是他本人,在此刻的清军之中也是一个靠边站的三把手。只能在边边角角的地方站岗放哨。

宏武军的呼喝声,比他们的大炮还要厉害。清军的阵线微微的出现了一丝动摇。这个细微的景象,立刻被勒克德浑收入眼里,“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在这样,这群刚刚投降过来的蛮子,说不得会出什么事!”

在勒克德浑看来,这群家伙,既然能够昨天剃发留辫子,为大清效力,那么,也可能转过头来,就调转枪口给李守汉卖命。横竖他们要的就是高官厚禄,这一点,李守汉手里的筹码可比北京城里的多尔衮多多了。再说,投降这种事,就像是婊子卖身一样,有了第一次,那以后就顺溜得很,甚至是习惯成自然。

比如说宝岛上的辜家,谁都知道那次著名的会谈,可是,“一百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那个曾经欢迎皇军登陆台湾,并且接受了皇军给予的官职,拿着皇军给的两千条步枪组织民团,帮助皇军迅速平定岛内叛乱,维持治安的家族?”“七十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那个校长刚刚风尘仆仆惊魂未定的抵达复兴基地,便积极主动的向政府献出部土地,配合政府进行土地改革,实现先总理耕者有其田理想,帮助校长稳定复习基地形势,扑灭奸党煽动农民作乱妄想的家族?”为什么人们只记得了那次在新加坡的会谈,却忘记了这个家族在历史上留下的丰功伟绩?

“传令!重甲兵上去督战!让前锋出击!既然李二蛮子叫阵,那本王便成他!”勒克德浑脸色黑沉沉的,仿佛锅底一般。

勒克德浑口中的重甲兵,不是他的巴牙喇兵,而是那些披甲人。这些披甲人大多为东北各降人部族,民族多样,多为黑龙江与松花江流域的鄂伦春人、锡伯人、鄂温克人、索伦人、达斡尔人、赫哲人、苦夷人等,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索伦各部,在明朝官方文书中他们被称为女直诸部,注意,是“直”,不是打错了字。八旗满洲则称他们为野人女真。

由于这些部族文化技术都很原始,生存环境比女真各部还要恶劣,所以,战天斗地之余,自然战斗力强悍。大象死于牙,犀牛亡于角。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成为清军中炮灰的主要对象。从关外一直到乾隆嘉庆年间,他们都是清军八旗系统的战斗力重要组成部分。直到咸丰年间,所谓的打牲乌拉兵,还是威名赫赫。这其间还出了一个镇压太平天国,镇压西北少数民族起义的著名刽子手多隆阿。他就是达斡尔人。史书记载,他到西安没几天,原本围困西安城的少数民族起义部队,便被他血腥镇压下去。他和左三胖子两个人,都是双手沾满了西北少数民族鲜血的刽子手!

号令一下,各营各镇的清军便开始缓缓的调动起来,在阵前排成密集的阵形。排列在前面的,是各营的弓手、火铳手,几次交战下来,绿旗兵的将领们也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他们将弓箭手、火铳手集中在前面,与宏武军展开对射,掩护部队当中的刀盾兵、长枪兵上去同宏武军搅合在一起,展开肉搏、混战。宏武军精于火器,善于结阵拼刺,短于人自为战的特点,渐渐的成为清军当中的共识。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清军将领们都是这样的想法。

清兵阵中,黑压压旗号一层层压过来。前方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火铳手后面,又是一层一层如柴林似芦苇的长枪,还有队列中密密麻麻的各色旗号。

在这数万前锋的后面,便是一千多身披多层重甲的清军死兵重甲,这些人大部分身披双重甲胄,不少人在镶铁棉甲和铁甲外面又炫耀性的披着一件南中胸甲。身上与胯下马匹挂着角弓与步弓箭壶,个个手持八旗长枪或是虎枪。

他们是监押这些清军冲锋的督战队,同时,也充当着必要时冲击的刀锋。

“迎上去!”

宏武军阵中军号声响起,一营一营的部队开始向前移动。同清军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相比,宏武军虽然队伍严肃,但是每个士兵的神情却是颇为轻松,他们将火铳背在肩头,缓步向前,仿佛不是在血肉横飞生死相搏的战场,而是在自家的田间地头行走,有的老兵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双方队列越接越近,轰隆隆的脚步声中,清军的盔甲兵器,飘舞的红缨大氅,甚至兵丁军官脸上那种扭曲狰狞的神情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停!”

中军鼓点停了下来,在离清军不到二百步的地方。军官们发出口令,宏武军整齐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士兵,检查火药!”

早在列阵之时,士兵们便己装填好了自己的定装纸筒弹药。此时在军官们此起彼落的喝令声中,士兵们,取下铳口的枪头帽,再一次仔细检查自己火铳的子药情况。

“检查火石!”

“前排预备,准备射击!”

哗啦啦的一阵响动,数千支火铳被举起,长达数里的阵列上,前排士兵都是将黑洞洞的铳口对准前方而来的清兵们。

“各营三磅炮,上前!”

对面的清兵阵列还在缓缓前进,他们的队形大抵分为四排,最前面的,便是那些弓箭手和火铳手。在他们的的后面,则是长枪兵。长枪兵手持数米长的长枪,面色如同凶神恶煞,肩头枪缨似火。就等着前面的弓箭手火铳手同宏武军对射之后,他们便冲杀上前,将宏武军冲散。为后面的刀盾兵和重甲兵杀开一条道路来。

从空中看下去,两边黑压压的人头越接越近。一百五十步,同样形成宽阔正面队形的清兵还在大步前进。己经可以看到,对面的宏武军个个身强体壮装备着胸甲。如此,以他们的弓箭威力,他们要进入五十步内,才对敌军有致命的杀伤力。

很快就近一百步,对面的宏武军火炮还没有射击,让这些清兵有些意外,在这些人的印象中,在这个距离上,宏武军的火炮早就开始发言了。

不过宏武军没有让他们失望。一连串尖锐的哨声响起,五六个炮手一组,数百门三磅炮变戏法一样从宏武军的阵列后方出现在了清军面前,几乎是一瞬间,这些被抬出来的火炮便完成了放列。

还没得清军士兵们反应过来,炮手们已经将药包和炮弹用推弹杆推送入膛,有人在炮位侧后位狠狠的拉了一下火绳,燧发机叩动,一发三磅炮弹便兴高采烈无比热情的奔向了清军队列。在它的前后左右,数百发三磅炮弹密集而来。

三磅炮的炮声便是火铳射击的命令,趁着对面的清军骤然间挨了一轮炮弹的洗礼而茫然慌乱不知所措之际,宏武军的火铳开始发言。

第一列火铳刚刚打完,铳声尚未平息,三磅炮的炮手们也已经完成了清膛装填流程,再度拉动了火绳。

紧接着,第二列火铳兴冲冲的投入了杀戮战场。

两轮炮击,两次火铳齐射,清军原本杀气弥天,密密层层的军阵早己不成阵形。三磅炮的炮弹平射,弹道在军阵当中以近乎于直线的形式击穿了整个军阵,横冲直闯的打出了一条血肉胡同,将清兵那股血勇之气打没了一大半。

不等第三列火铳手们上前,清军的阵型已经崩溃。

宏武军的阵线再度缓缓向前移动,他们要给清军适当的压力,让这些溃败的清军冲击自己的本阵,进而造成整个清军的混乱甚至是溃败。

“蛮子动了!快!让咱们的重甲兵冲上去!直取李华宝!”

织金龙纛和帅旗下,勒克德浑顾不得看狼奔豕突,潮水般败退下来的清军士兵,他眼睛里只看到了在宏武军阵列稍后位置的李华宝。只要重甲兵冲上去,直奔李华宝,那么,宏武军的阵线势必混乱,他便可以挥动后路清军掩杀上去,今天这场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号角声响起,令旗磨动,在绿旗兵军阵后方督战的重甲兵立刻开始体跳上身旁战马,从容不迫地整顿起来。汇合结阵,一个牛录一个牛录的汇集,组成了适合骑兵作战的锲形战阵。先是慢跑,随后速加快马速,千余骑兵黑盔红缨,铁蹄翻腾中,他们如飓风一般席卷过来。马蹄翻腾,蹄声如雷,人数虽少,声势不小。

任凭眼前是多少自家的败兵,也只管放开马缰冲撞过去!

任凭前面有多少火炮火铳向自己的马队开火,也视若无睹,只管向李华宝的帅旗所在猛扑过去!

“传令!只要李华宝的帅旗动了,立刻军压上去!今晚,本王便在商贸区内设宴庆功!”勒克德浑握马缰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他也奇怪得很,从辽东打到江南,大小战事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王爷,咱们的巡哨边马带了一个人过来,请您过去看看。”岳乐的心腹家奴悄悄的在他耳边低声禀告。

“什么人?”

“他说他犯了大罪,不敢提名字,请主子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人却是清军水师统领额赫里!

看到一身泥水,跪倒在泥泞当中,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几次伤口兀自向外渗血的额赫里,岳乐心中猛得一沉,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

“主子!奴才有罪!大清的水师船队,在吴淞口外中了李华梅那头绯翅虎的埋伏!军覆没!奴才斗胆逃回,向主子禀告一切,再行请主子赐死!”

“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前日还奏报一切顺利,李华梅沿江逃窜,如何转眼间便成了这般模样?”

“主子,奴才中了李华梅的奸计,她诈败引诱奴才率领船队追击。奴才一时不察,也想为主子立功,便一路狂追。却忘了奴才船队当中,船只有快有慢。到了吴淞口,李华梅便在海口以炮船堵住海口,炮弹往来如雨,又以火箭焚烧。吴淞口两岸预设的炮队开炮,三面夹攻奴才船队。奴才见识不好,便想要撤退,可是,后面的船队顺流顺风,一路而来,拥挤在海口,一时间哪里撤得了?李华梅那个狠婆娘,见我大清船队猬集一处,便令各处炮台各炮船以火箭攒射,奴才船队尽数付之一炬。要不是奴才手下的阿林保见机得快,带人将奴才抢上了岸,只怕奴才也不能在这向主子请罪了。”

“便只逃出来你一个?”岳乐和八旗将领一样,都是熟读三国演义的,他知道火攻对聚集在一处的那数千艘大小船只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又不甘心,数千八旗精锐,万余水师便尽数付之一炬了。

“本来逃上岸的人很多,可是,李华梅令水师陆营上岸,又有一队队的乡丁往来兜剿追杀,咱们的兵大多数都被捉了去了。便是奴才自己,也是几次三番差点被人捉住,若不是一颗心的想回来请主子治罪,奴才早就不想活了!”

额赫里嚎啕大哭,在他身后,不到百人的清军水师残兵败将,一个个狼狈万分。这一番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倒是让岳乐不好处置他。

“主子,还要请主子赶快奏报大将军,奴才在路上看得清楚,李华梅收拾了吴淞口战场,舰队主力已经掉头西进,往上海杀了过来!这要是这头母老虎杀回来了,只怕这边的仗更加难打了!”

额赫里哽咽着提醒岳乐,马上李华宝的援军就要杀回来了。清军的进攻态势要面临着水陆夹攻的危险。

“一个李华宝就已经让大将军恼火异常,如今再加上一条绯翅虎杀了回来,这上海的仗越发难打了。”

岳乐看着隐约正在向宏武军本阵之中冲过去的那千余重甲,心中默默祷告,希望他们能够成功。

但是,他不知道,清军所有的将领都不知道,上海这里,不光一条母老虎!